邯鄲淳不但才思敏捷,文不加點,根據晉衛恒的《四體書勢》和梁袁昂的《書評》,他還擅長書法,諸體皆能。他還是一個詩人,曹植曾延攬之,有集二卷,已佚,有四言詩一首流傳至今:
《贈吳處玄詩》
我受上命,來隨臨菑。與君子處,曾未盈期。見召本朝,駕言趣期。群子重離,首命于時。餞我路隅,贈我嘉辭。既受德音,敢不答之。余惟薄德,既局且鄙。見養賢侯,於今四祀。既庇西伯,永誓沒齒。今也被命,義在不俟。瞻戀我侯,又慕君子。行道遲遲,體逝情止。豈無好爵,懼不我與。圣主受命,千載一遇。攀龍附鳳,必在初舉。行矣去矣,別易會難。自強不息,人誰獲安。愿子大夫,勉簣成山。天休方至,萬福爾臻。
笑話是隨著人類的文明程度的提高而出現的,在我國的古代載籍中,有許多幽默、可笑、滑稽的事情,譬如我們一直當作寓言的的《守株待兔》、《拔苗助長》、《刻舟求劍》等等,其實完全可以劃入笑話的范疇。但是它們只是零星地散布在浩瀚的書林中,其余的大概就基本上在口頭流傳,沒有人加以歸并整理。
大約到漢末魏初的時候,我國才有了第一部笑話的結集,那就是《笑林》。它的作者邯鄲淳,史書上沒有專門的傳記,但是從《后漢書·曹娥傳》、《三國志·魏志·王粲傳》注以及后世關于書法的材料中,我們還可以知道不少有關他的事情。邯鄲淳,字子淑,一名竺,潁川陽翟(今河南禹州)人。魯迅先生在《中國小說史略》說他:“弱冠有異才,元嘉元年(一五一),上虞長度尚為曹娥立碑,淳者尚之弟子,于席間作碑文,操筆而成,無所點定,遂知名。黃初初(約二二一)為魏博士、給事中。”
我們按漢桓帝元嘉元年(公元151年)他二十歲來計算,那么他當生于漢順帝陽嘉元年(公元132年)。到曹魏文帝黃初二年(公元221)的時候,他就已經九十歲了。人生七十古來稀,在那個時候,能活九十歲的人,真應該是鳳毛麟角。這不但需要一個好的體魄,大約也需要一個非常良好的心頭態。那么,當我們知道他曾撰有《笑林》三卷的時候,這個問題也就不難理解了。
《笑林》,三卷,《隋書·經籍志》、《新唐書·藝文世》子部小說家類均著錄。宋初編纂《太平御覽》和《太平廣記》的時候,曾采錄部分文字,大約當時尚存。后來給佚失了。魯迅先生曾從各書中把它輯集為一卷,共二十九則,收入《古小說鉤沉》。在《中國小說史略》中專門論及,說:“遺文存二十余事,舉非違,顯紕繆,實《世說》之一體,亦后來誹諧文字之權輿也。”這部書的出現,對我國后來笑話書的編纂影響很大。現存二十九則笑話,基本上都挺經典,如《膠柱鼓瑟》、《一葉障目》等等就都出自這里,有的笑話一我們還可以經常聽到。讓我摘錄一部分,與朋友們共享:
魯有執長竿入城門者,初豎執之,不可入,橫執之,亦不可入,計無所出。俄有老父至,曰:“吾非圣人,但見事多矣,何不以鋸中截而入!”遂依而截之。
齊人就趙人學瑟,因之先調,膠柱而歸,三年不成一曲。齊人怪之。有從趙來者,問其意,乃知向人之愚。
楚人居貧,讀《淮南》,方得“螳螂伺蟬,自障葉要以隱形。”遂于樹下仰取葉。螳螂執葉伺蟬,以摘之,葉落樹下。樹下先有落葉,不能復分別,掃取數斗歸。一一以葉自障,問其妻曰:“汝見我不?”妻始時恒答言“見”,經日乃厭倦不堪,紿云:“不見。”嘿然大喜,赍葉入市,對面取人物,吏遂縛詣縣。縣受辭,自說本末。官大笑,放而不治。
漢世有人年老無子,家富,性儉嗇,惡衣蔬食,侵晨而起,侵夜而息,營理產業,取斂無厭,而不敢自用。或人從之求丐者,不得已而入內取錢十,自堂而出,隨步輒減,比至于外,才余半在。閉目以授乞者,尋復囑曰:“我傾家贍君,慎勿他說,復相效而來!”老人餓死,田宅沒官,貨財充于內帑矣。
平原陶丘氏,取渤海墨臺氏女,女色甚美,才甚令,復相敬。已生一男而歸,母丁氏,年老,進見女婿。女婿既歸而遣婦。婦臨去請罪,夫曰:“曩見夫人,年德已衰,非昔日比。亦恐新婦老后,必復如此,是以遣,實無他故。”
平原人有善漢傴者,自云:“不善,人百一人耳。”有人曲度八尺,直度六尺,乃厚貨求治。曰:“君且囗(疑為“臥”)。”欲上背踏之。傴者曰:“將殺我!”曰:“趣令君直,焉知死事?”